第四十六章：大结局 (第3/3页)
帅先前吩咐过，擒龙坡的将士要不惜一切代价负责保护高家人离开，除此之外，不能妄动，否则军令处斩。”
残歌急道：“可是三哥，他也是高家人啊，他是高家三少爷高纸渲，这是谁也无法改的事实。”
赵正舫正色道：“元帅临走时说过，他这次率军仅是为了一己之私护送家人，他枉为高家人。”
“三哥为什么这么傻？”残歌喃喃说道，“他还说了什么？”
“元帅吩咐正舫见到信号后，派人前去接应高家人。”
残歌怔了怔，问道：“三哥为什么会那么笃定锦亲王一定会将高家人放走？难道说，三哥早已打定主意，将兵权交付给锦亲王？”
“正是。元帅来梁川之前，曾向朝廷过密函。除去这五万亲兵，其余兵马全部会上交给朝廷，现暂时交付给锦亲王只不过是权宜之举，只要朝廷来使一到，那些兵马自然不会再听锦亲王之令。”
“三哥说你会安排高家人的去处，难不成三哥早已布置好了？”
赵正舫抱拳说道：“恕属下不能直言相告，元帅吩咐过只能告诉高家二少奶奶一人，由她来做决断是否到那个去处。”
残歌既已解惑，再也不肯耽搁，急急说道：“你照顾好她，我去城内接应三哥他们，再等下去，只怕我会疯。”
赵正舫郑重地点了点头，见残歌身影疾驰而去，不仅微微叹息，站营帐前等候杜若锦醒来，好告知她高纸渲所说的去处。
杜若锦昏昏沉沉醒来之时，只觉得冷汗淋漓，回想起高纸渲后心受淬了毒的匕所伤生死未卜，而高家人又下落不明，不禁忧心如焚，匆忙从营帐奔出。
赵正舫拦不住她，只好亲自带了一队随从跟她前去，谁知还未出几十丈远，便见一队车马驰来，正是高墨言一行人。
杜若锦喜极而泣，拥过高墨言和高惜情，说道：“你们终是回来了，我再也不要跟你们分开，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分开了，这样的痛苦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……”
高墨言的眼神犹如海水般深沉，用深刻广阔的爱意包围着杜若锦，杜若锦只觉得如沐春光，听见高墨言说道：“你与残歌走后，锦亲王命人将我们带走，如若真要生什么不堪之事，那么我还是会心里庆幸你当时不。”
杜若锦紧紧握住他的手，擦拭过眼角的泪，上前见过高步青等人，目光触到残歌背上那个人之时，才恍惚定了格一般，慢慢走了过去。
此时的高纸渲，已经面色如纸，闭目趴残歌的背上，仿佛能感觉到杜若锦靠近一般，突然睁开了眼睛，便落杜若锦身上，再也不肯挪开。
残歌将他安置营帐内，高步青紧忙为高纸渲察看伤势，高纸渲后心处的匕已经被残歌用掌力震出，鲜血直流。
高步青颤抖着双手为高纸渲敷上药，高纸渲却微微笑道：“爹，不要再费心了。纸渲知道已是无救了，剩下的时间不如让纸渲和大家好好说一说。十年没见了，纸渲还有好多话想说给你们听呢。”
杜若锦守身旁，听闻此言，只觉得泪水簌簌落下不受控制。
“若锦，你不要哭，这些年我是真的累了，撑到现能见到你一面，已是上天恩赐，就让我歇一歇，闭上眼睛歇一歇。”高纸渲嘴角仍旧带着一抹笑，或许是说话用力牵动了伤口，所以眉间紧蹙，似是隐忍极大的痛苦。
这时，高步青和大夫人、二夫人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地，看了看执手相望的高纸渲和杜若锦，又齐齐回头看了看高墨言一眼，只见高墨言却紧抿着嘴没有出声。
“其实，我想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份平实的夫妻之情，儿女绕膝，你会冬夜为我温一壶小酒，也会偶尔一些小脾气要我哄你，只不过今生，今生都再无此机会了，若锦，若锦，如今我只问你一句，如果有来生，你肯不肯跟我一起……”
杜若锦泪水早已模糊了眼睛，坚定得喊道：“如果有来生，我定不再负你。纸渲，我将来生许给你，只求你好好活下去，不要死，不要死……”
高纸渲靠她的怀，欣慰得笑了笑，抬手试图摸一下她的脸颊，岂知才不过到半空便无力得垂落，闭目死去。
二夫人昏死过去，大夫人和高美景扶住她，都已是泪流满面。高步青取过针囊来，远远看着这一切老泪纵横。而唯独高墨言，靠营帐门前，看着远方，目光似是落了千里之外一般，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生的一切，包括杜若锦和高纸渲之间的话语。
杜若锦用帕子轻轻拭去高纸渲嘴角的血迹，又用手拂了拂他散乱的头，低低念道：“纸渲，让我再好好看你一眼，我记住了你的模样，来生才好寻你。但是，你也要答应我，来生只许投胎寻常人家，我要与你做一对平实的夫妻，不再牵涉江山社稷，不再牵涉宫闱情仇，生一对儿女，就那么平平淡淡过一生……”
她没有再哭，可是内心凌乱悲痛欲滴血，她知道她的纸渲是希望看到她笑的，他希望自己能洒脱一世，来生才好没有负担地去日寻欢。
她将高纸渲的尸抱怀里，不允许别人将他带走，半日过去，又是半日……
“放开手，杜沉香，你已经将来生许给了三弟，可是你今生是我的，是惜情的，所以，请你为了我和惜情，放手。”高墨言她身旁好言劝慰，良久，杜若锦才他面前哭出声，直到哭得晕死过去。
高家人擒龙坡将士阵营，盘桓了两日，期间高老太爷得知高纸渲的死讯，顿时一口血喷上来，猝死。
赵正舫将高纸渲所说的去处告诉杜若锦，还说道：“元帅怕二少奶奶不肯答应去，所以特别嘱咐过，二少奶奶如果择了别处，这五万精兵誓死相随。”
“我怎么会不肯答应去呢？只要是他选好的地方，我都会答应的，你管依着他的吩咐去安置。”杜若锦淡淡说道。
杜若锦听见脚步声远去，却仍是感觉到身旁还有熟悉的温热的气息，蓦然回头，却是高墨言负手而立，站她的身旁。
杜若锦遥望着远方星光，指着亮的哪一颗，微微笑道：“你看，那是纸渲天上看着我们呢。”
高墨言没有出言，只是将她的身子揽过来，用力地抱了抱。杜若锦将头埋他的怀里，闷声说道：“墨，原谅我，我只是太伤心了，这十年来，我设想过不知多少相见的场面，他凯旋归来英姿勃勃的画面，他娶妻封侯的画面，却唯独没有设想过，他会死我的面前……”
“你不用说，我都明白。”
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，对于高墨言的宽容，杜若锦心里有道不出的感激，片刻间，高墨言胸前已被泪水洇湿，泛着淡淡的凉意。
高家阵营举行了简单的祭拜仪式，带着高老太爷和高纸渲的骨灰离开。期间，赵正舫按照高纸渲生前的部署，除了只留下数精兵侍卫，其余全部遣散，分布于老姓去，安然日。
一行人又行了十数日，才到了一处蜿蜒山脉前。
赵正舫伸手崖壁的突脚处一拍，竟然有一处山石转动了下，露出一条下山的石阶捷径来。
赵正舫指着前方，惊喜说道：“到了，二少奶奶，顺着石阶走下去就是元帅所说的山谷了，元帅吩咐过，将大家带到此处安置，元帅曾命人周围曾布下一一十八道机关，不亚于十万精兵的能量。”
众人沿着石阶下去，来到一处山谷。起初，看着山脉并不觉得如何出众，身临其境时才察觉山空气清，难得是竟是毫无瘴毒邪气。谷内花香鸟语，数不清的奇花异草，田地纵横交错，已有数十户农户耕作，农舍分布有序。
杜若锦知道连同这数十户农户也定是高纸渲生前安排下的，他将一切都提前想到了，唯独没有料到自己会毙命水凝烟手。
或者，他早已想到过了死，甚至并不意死谁的手里，反正他已经将高家人的后路一步步安排好，他死而瞑目。因为他知道，只有他死了，杜若锦才能彻底摆脱纠结的情感，和三人相对的尴尬场面，他已经边关大漠黄沙处躲了十年，躲累了，不想躲了……
春至雁归，转眼已是一年过去。
稻谷飘香，蝶飞蜂逐，炊烟袅袅升起。
高家此安顿下后，杜若锦根据高纸渲原有的布局，又做了细致的规划，兴建学堂，让原有的农户家孩子和未读过书的将士入学。高步青做了山谷的行医者，并且收了勤苦好学的孩子做徒弟。
高美景的庭院内也很热闹，总有许多女人农闲的时候来求她教习女红，大夫人、二夫人也不曾落闲，从旁帮忙，指点她们为自个男人缝衣纳鞋。
残歌却仍自不放心，每日还是会定时召集将士操练。高墨言和赵正舫定期悄悄溜出谷外，将高步青用山谷奇花异草配制的药卖出去，换些必备的用品回来。
而杜若锦将谷大小杂事一并揽了过来，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，生活安逸自，和谐共存。
杜若锦也曾听赵正舫说过，锦亲王终是起事，只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朝廷派来接管高纸渲兵权的人，竟是云泽。杜若锦知道云泽肯答应前来，定是与君主达成某种交易。锦亲王被禁梁川，终生不得踏出半步。如此一来，锦亲王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。
则喜与残歌成了亲，有了身孕，脾气逐渐柔和，而残歌对她也是倍加呵护，两人同进同出，任凭大家如何取笑也几乎不分开。
残歌说道：“人一辈子就这么长，所以我要和她珍惜每一刻。”
高惜人已经出落至娉婷少女，喜欢上高步青的得意弟子，十七八岁的年纪，眉目清朗，习得一手好针灸。
杜若锦给这座山谷取名忘情谷，高惜情每每总是追问：“娘，你给我取名为惜情，这座山谷为什么又叫忘情？人到底应该惜情还是忘情？”
杜若锦良久不语，望着高惜情渐长的个头，那酷似高墨言五官的面孔，终是说道：“该惜情时惜情，该忘情时便要忘情……”
杜若锦来到山谷南端的一座山石旁小憩，早来这里的第二天，她便现了这座山石旁有高纸渲用刀剑划过的字迹，“清明夜，我，独行”。
杜若锦记得高家后花园假山后的青石上，高纸渲也曾刻画过的这几个字，今时读来，却格外令人心痛，他这十年来到底是如何的孤寂落寞。
高纸渲，这是你我之间仅存的秘密，我守这里，守你的字迹旁，守你曾经驻足的地方，就当是陪着你熬过那漫长年岁。
来生，来生，我定不负你。